2022年8月3日 星期三

八月:2022台海危機

(圖片轉自與友人的對話)


 平常不看直播也不太追劇的我,這兩天斷斷續續地追了美國眾議院長裴洛西訪台行程,同時用國內外包含環球時報的資訊佐以直播畫面。

 在還沒意識到這件事代表的意義時,倒是先被這位高齡82歲的裴洛西女士的行程給驚嚇到,晚上11點才降落,早上6點多已經出現在AIT,一整天在台北直到登機離開之前都是滿滿行程,還包含令人昏昏欲睡的幾分鐘台灣總統演說,精神力真是超群。

 而在訪台事件的前幾天,台積電董事長在與CNN的專訪中,也難得地提到了地緣政治,事情看得夠多,就會明白世上無巧合。而劉德音董事長的言談,我認為很精準地表達了做為台灣人的立場和價值觀。沒有人希望發生戰爭,但我們不能不為其做準備,對美中台三邊來說,烏俄戰爭給了一個很立即的借鏡,戰爭就是三輸,一旦發生戰爭,晶片什麼的也就不再重要,因為台積電的運作建立在與世界的緊密結合,失去和平,就不再有台積電,台積電不是武力可以奪取控制的。

 主持人問:為什麼其他人做不出來台積電的晶片?劉德音笑笑地說:其實可以,只是晚了幾年。

 訪談的最後,劉董事長希望世界用獨立的個體看待台灣,而不要因為中國的影響而迴避,那實在是不值得。戰爭的結果就是全盤皆輸,我們不要落入這樣的陷阱。

 期待最好的結果,做最壞的打算。

 七月和八月看了股癌書單上的兩本書(我,為什麼會這樣)(風險之書:看人類如何探索、衡量,進而戰勝風險),都非常有醍醐灌頂的感覺。前者像是大腦的使用說明書,用生化科普的角度又很綜藝的方式介紹大腦運作的方式,看完之後會對許多討厭的行為感到釋然(以及更多的無奈)。後者則是從機率和統計去介紹風險的歷史,像是風險主題的人類大歷史。

 不論是從歷史的宏觀,乃至國家的決策,個人的決定,都無法擺脫風險是隨機出現的現實,我們只能盡可能地從小部分的抽樣,去推敲小部分可見的未來。

 曾被批評說:沒有購買或使用該裝備,沒有資格去評論。當下我也自我反省是否過於偏頗,但如果理解了大腦的運作機制,就會明白人腦無法擺脫對經驗和記憶的依賴,而我們也不可能全然用自身經驗去評斷所有的事物,所以才有抽樣的科學。那既然經驗會出錯,數據不全然可信,到底還能相信什麼?

 嘗試,實驗,修正,執行,再修正,再嘗試。這也是科學的基本道理,越是貼近科學,就會不自覺地離迷信越遠。

 今年的暑假和過去很不一樣,來到小琉球的第一個夏天,一邊在認清事實停損塞班島,一邊要邊走邊摸索地建立起在小琉球的生活。第二個夏天房子好不容易完工,卻有抓不完的缺失,同時又要扛住現金流而拼命工作,第三個夏天因為三級警戒徹底躺平,依然在為了填補虧損而焦頭爛額,第四個夏天,工作的時間最短,營收卻創下新高。但我內心明白,這也只是長遠的日子裡的其中一個月,稍微能喘口氣,卻不能掉以輕心。

 今年體會最大的差別在於,一無所有的時候要想盡辦法去say YES,尋找機會,創造機會,等到建立起自己的價值之後,才有選擇的權利,甚至是say NO的權利。

 與來訪的教練友人聊起近年來小琉球的變化,在若干年前小琉球潛水剛起步的時候,水下生態很好,所有的店家只會下大福,最多到七米潛個15分鐘,一個教練會帶兩個客人,如果一個客人無法下水兩個客人的潛水行程都會取消,一個客人的收費是 2500。若干年後的現在,在客人爆滿的七月,店家反而彼此殺價競爭搶客,保險的費用三級跳,裝備氣瓶船潛成本全面增加,水下攝影的相機高度軍備競賽,廣角,閃燈,單眼都已經是標準配備,收費還是2500。

 競爭固然是商業的本質,有競爭才會進步。但如果永遠只會起手式先砍自己價格,而不是去思考如何提升自我價值,教練拼命地消耗自己的職業壽命,引來減壓症上身不自知,等在前方的不會是進步只會是毀滅。

 整體文明的進步總是仰賴於少數人的推進。

 七月我們建立了台灣的第一個職業潛水教練的工會,從起心動念之初,周遭的耳語跟攻擊就沒停過,有其他沒有辦過工會的人來對我們下指導棋說「你這個程序不對」「你這樣做不可能成功」,也有老教練覺得年輕人成不了事,幸好我們團結一心,順利地完成這個沒有人達成過的小小里程碑。

 雖然名字裡有個博,我其實不是那麼有博愛心的人,也不是那麼積極主動,幸好認識了一群充滿鬥志正向樂觀的夥伴,才能持續前進不懈。

 太容易相信人的個性,讓我在蓋房子跟打官司這件事情吃了很大的虧,但如同一位法律人的自白,熟稔法條習慣自我防衛的人,會對任何可能惹上麻煩的事情會敬而遠之,那會是更理想的社會嗎?我們很討厭被騙,如果一個社會不再有人被騙,也代表著人與人之間再無信任存在,那會是更好的社會嗎?我不願為了單一的失敗改變自己。

 要對抗霸凌的對象,不是綏靖和妥協,而是強化自身與之對抗。還是一樣,期待最好的未來,也做好最壞的打算。

 會失望是因為有所期待,會傷心是因為曾經美好。電影 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(荒唐中譯名王牌冤家)透過想磨除記憶的手法,表達了與回憶的共存與美好,希望每一個此時受著傷的朋友,能夠早日恢復平靜。

 會開始覺得自己老了,是發現開始難以學習新事物,所以反過來,持續地學習新事物,是保持年輕的最佳方法。如果82歲的議員還能夠為了信念而走,那剛在小島開始立足的我,沒有停下腳步的理由。

 「不曉得還會在島上待多久。」並不是悲觀,也不是勒索恐嚇,只是了然未來無法規劃後的結論,如果大海不再湛藍,如果水下再也看不到生物,那潛水又有什麼意義?

 於是我決定放緩對洞穴潛水的追逐,也優先把瑞士冰川健行擺在冰島之前,在那些美好事物消失之前,看上一眼,過去原本很堅持的事情也漸漸放下了,像是講台語,像是討公道,像是對於那些不同立場的人,漫長的一生總會有所遺憾,只要生命的最終不要後悔就好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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