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5月8日 星期四

四月:帛琉貝里琉 / 黃鯛交配加隆頭鸚哥交配

隆頭鸚哥交配中衝出的公牛鯊


貝里琉的黃鯛交配中的遠洋黑鰭鯊


 經過一年漫長的準備與訓練,我帶著新一輪的潛伴們做好準備,重返貝里琉。

 如果帛琉是大聯盟等級的潛場,那貝里琉的潛水就是季後賽,在貝里琉要面對的,與一般休閒潛水員的經驗大不相同,開闊的水域,強勁的海流,謎一般交配魚群,也是這次的主角:Blue-Lined Sea Bream 鰭帆笛鯛(Sailfin snapper 學名 Symphorichthys spilurus),在當地又俗稱黃鯛。

 帛琉的魚群集體交配行程在社群媒體的推廣下,已經成為家餘戶曉的常見行程,十年前還在帛琉工作的我,在博物館的書中第一次得知魚群集體交配行為,就非常想親眼見證,一番走訪後第一次是跟著日本潛店(當時的導潛今年在貝里琉遇到我還跑來打招呼,讓我受寵若驚)看了隆頭鸚哥,回來後還要跟大家解釋究竟精采之處,為什麼大齊那麼著迷魚群的交配?在帛琉有隆頭,紅鯛,神仙魚,刺尾鯛...等等,而在所有的交配行程裡面,最難得,最壯觀的,莫過於每年只有一到兩次的貝里琉黃鯛交配。

 由於秋天有颱風環流影響,基本上只能鎖定春季相對平靜的季節潛往,在過往,大多數的店家是不輕易接待貝里琉的潛水行程的,由於貝里琉位屬帛琉的南端,如果被海流帶到外海非常危險,過往也聽過整團潛水團失蹤的案例,加上前陣子又有中國潛水員漂流 27 小時的案例,對於這次貝里琉的行程,我絲毫不敢大意。

 潛伴說:過往到帛琉潛水我總是精神抖擻,這次卻死氣沉沉,沒有過往的興奮。

 我沉思許久,除了去年已經首次解鎖,不再有面對未知的興奮感,更多的是疊加在身上的壓力,到貝里琉潛水是很昂貴的,除了既有的潛水費用跟科羅州出海稅,還要外加貝里琉行程的追加費用,貝里琉州的稅金,以及晨潛行程的額外費用,高昂的費用還是可能面臨不穩定的海況,未知的魚況,以及團員們的人身安全等風險。

 只要一個潛伴下潛失敗,上升。只要一個潛伴被流走,上升。只要殘壓不足或是任何狀況,上升。

 貝里琉,是一個極度講究信任跟默契的潛水環境。

 這一次的行程,我安排了藍角測潛,然後貝里琉貝里琉貝里琉連潛三天,最後再用隆頭鸚哥交配做為這趟潛旅的結尾,為了是想讓大家親眼觀察整個過程,而不是單純把水下奇觀當作打卡背景。

 第一天,我們在德國水道和藍角測潛,導潛 Jordan 想知道團員們是否能夠快速下潛,中性浮力,以及馬拉松式的踢水游動,更重要的,還要能讓團員了解到,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環境,潛伴們之間是否能建立默契與信任,出乎意外地,原定兩到三天的測潛,潛完第一天的三潛,Jordan 就宣布:明天出發貝里琉!

 一年前,當團員們說想要貝里琉潛旅的時候,我非常的猶豫內心天人交戰,直到出發帛琉前,到下水的前一天,在大雨中行駛的快艇上,我還是覺得很不安,深怕哪個環節沒注意出了差錯,那是永遠的遺憾。

 第二天,我們在貝里琉的第一潛,是去年因為浪大完全沒機會靠近的黃牆 Yellow Wall,Yellow Wall 以整片黃鯛群看起來黃澄澄一片而聞名,是交配期間黃鯛們駐紮的基地營。

 跟一般每個月都固定登場的紅鯛和隆頭鸚哥不同,黃鯛會在大量交配前就開始聚集,待在貝里琉的期間每天早晨再移動到強流區集體產卵交配,交配完會再回到黃牆,也就是礁盤較平靜無流的區域休息,等待一週的產卵事件結束後,魚群又會消失地無影無蹤。

 因此,貝里琉周遭海域平常就是空蕩蕩的樣子,礁石上沒什麼珊瑚,也不像藍角有各式各樣的魚群聚集,過往嘗試到貝里琉潛水的潛水員,大多數的評價都是:「貝里琉又沒什麼!就是個流很強的地方但什麼都沒有!」我的回應都是:「你說的對!不要去潛什麼貝里琉!菲律賓便宜服務又好,快去菲律賓吧!」

 沒說完的下半句是:「把帛琉跟貝里琉留給我,我不想人擠人。」

 貝里琉的第一天,水下到處可見平常看不到的巨大石斑(Goliath Grouper 歌利亞石斑魚),在貝里琉角上巡迴的大型 GT 群,到處竄動的礁鯊及深海的巨大燕魚群,水裡醞釀著一股不安的騷動。 


 

跟辦桌圓桌一樣大的大理石魟(Marble ray 邁氏擬條尾魟 / 學名:Taeniura meyeni)


 隔天,貝里琉的第二天開始晨潛,久違地天還沒亮就出門,高速行駛一個小時在海上看日出,就是為了完整觀察整個黃鯛交配的過程,魚群開始在貝里琉角的外側 Peleliu express  ( 我稱之為貝里琉特快車)聚集,這裡的強大海流,就像一輛高速行駛的特快車,如果無法控制自己的位置,就無法準確地降落在魚群裡面。

 流沒有預期的強,也沒有出現預期中的下降流,我們得以在礁盤上前後移動,等待著魚群產卵,就在我們抵達口袋(無流真空處)過後幾分鐘,黃鯛們就開始往外衝產卵交配!

 這時我們就按照計畫全體衝入魚群中,讓龐大的魚群在我們周遭不停地產卵交配,海流的轟轟聲搭配內心劇烈的心跳,專門愛吃魚卵的黑鯛也趁機跟進大快朵頤,就是這個!等待回到水面上,第一次參加魚群集體交配的團員們就明白了,這場壯觀的水下盛宴,就是吸引我們不遠千里,耗費巨資,努力練習一整年的原因。

 交配過後水下的能見度就會變成一片白霧,於是表定兩天的貝里琉大家決定再加碼第三天,隔天再一次來到貝里琉,這一次全部人已經明白,我們會如何下水,如何在強流中抵達我們的口袋休息站,然後再一次,所有人毫不猶豫的集體往魚群衝進去。

 黃鯛答答答地產卵聲,一瞬間魚群又填滿整個大海,遠洋黑鰭鯊也在這個時候衝進魚群,整個大海變得更加狂熱,黃鯛衝上衝下,一方面為了完成產卵任務,一方面又要躲避鯊魚的狙擊,原本害羞躲人的黃鯛們這時候完全不怕人了,應該說已經無暇顧及我們。

 我們這群來自異星吐著氣泡的訪客,就在這場狂亂的盛宴中,感受大自然的震撼,感受自己的渺小,既受到恐懼的壓迫,又被興奮給驅動,每個人在經過三天的潛水後,都得到了蛻變後的自己。

 結束貝里琉的行程後,短暫潛了一天平靜的行程,最後一天再到玻璃城解鎖隆頭鸚哥。

 相對於浪大流強遼闊狂野的貝里琉,靠近烏龍的玻璃城就顯得闔家歡樂,海上到處都是潛水船,水下到處都是潛水員,有別於十年前我第一次參與隆頭鸚哥,這次水下充滿了經驗不足跟缺乏概念的潛水員。

 Jordan 聊起十幾年前,他背負著公司的期待跟燃燒資金的壓力,每個月不間斷地下水調查,才慢慢研究出隆頭鸚哥交配的規律,開發出特殊的魚群交配行程,而公司也不再有意見,因為當時的公司因為特殊行程賺了一大筆錢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,現在,所有人都知道要看隆頭鸚哥,跟著 Jordan 就對了,潛客們只想用魚群當背景拍照,店家跟導潛也顧不及客人的素質跟行為,在人為影響跟壓力之下,也開始出現魚群沒有出現,或是乾脆不交配的情況。

 慶幸自己曾經經歷過最美好的探索年代,未來大海會如何演變不得而知,但可以確定的是,大海不需要人,人的存活卻依賴大海。

 在所有天時地利人和都完美演出的情況下,我們完成了這次了不起的旅程,未來如果也想一起潛往帛琉,參加常規行程或是特殊交配行程,都歡迎與我聯繫預約,但 2027 年的貝里琉已經被預約完畢,想早點出發,現在開始準備正是時候。

 感謝參與這趟旅程的所有人,沒有你們,我無法獨自完成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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