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,距離第一次出國將近十年前的事了,當年剛退伍的我,砸下了一生的積蓄十萬元為自己安排了一趟歐洲之旅。當時的想法是,踏入職場後恐怕很難再有如此機會能夠長途旅行,於是第一次出國的我,用當兵期間一整年的時間,一手包辦了所有的行程規劃,要知道那時候還是智慧型手機還沒普遍的年代,依賴著紙本筆記按圖索驥。沒料到的是,之後的幾年,我又一次又一次的飛出國,甚至在歐洲的愛爾蘭和太平洋的帛琉旅居兩年,飛到最後出入機場已經像是走自家灶跤,出入境早已沒有新鮮感。
肺炎疫情肆虐的兩年以來,國境封鎖,觀光景點空蕩,距離最後一次出國已經是2019年12月的帛琉潛旅,相隔29個月,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,離開桃園機場的瞬間,十年來各種出國的回憶又再次歷歷在目,飛機猛然加速駛出航道,看著台灣越來越小,沿著北台灣的海岸線飛行,乘客們紛紛拉下遮光簾開始享受機上服務或閉目養神,我仍然陶醉望著這片天空,原來只需要空白的兩年,就能讓心境如此雀躍,飛機繼續經過澎湖,慢慢飛向湛藍,直到穿越雲層變成一片刺眼的亮白,我才滿意地拉下遮光簾,穿著兔寶寶隔離服的空服員們已經開始發送機上餐點。
這次的行程是由泰國觀光局台北代表處 (TAT Taipei) 邀請所組成的觀光考察團,成員包含了部落客AJ(AJ的旅行地圖)、自潛媒體女子的海、演員及會潛水的旅行社領隊(我)所組成。目的是為了推廣疫情過後所產生的全新旅遊型態,以「強健體能,品嚐美食,親近大自然,放鬆身心,渡過一個健康又快樂的旅程」為目標,觀光一直是泰國的重點項目,在泰國觀光也有自己的獨立部門,實際上的名稱應該是觀光部,相較於台灣的觀光局依舊歸屬在交通部的一部分,投入的程度是不同等級。
不算城邦國家新加坡在內的話,泰國作為東南亞國家第一個進入中高收入的富裕經濟體,同樣最早開始面臨人口老化和製造業外移的必經過程,沒有天然能源也不再享有人口紅利,觀光業幾十年前就是泰國的重點項目,未來將會更加依賴外國觀光客帶來的收益。
搭乘中華航空抵達曼谷之後,我們直接轉國內線搭乘曼谷航空到蘇梅島(Samui),再從蘇梅島搭乘交通船到龜島(Koh Tao),參加在龜島舉辦的世界海洋日活動,Koh在泰語是島的意思,中國那邊是音譯濤島,其實是同樣的地方。
到了龜島已經是我們這趟行程的第三天,潛水組的我們在蘇梅島的陸地上看了兩天的海,心裡頭早已癢到不行想直奔海底。這不是我第一次到泰國,卻是我第一次在泰國潛水,過往出國潛水的經驗主要都在帛琉和菲律賓。泰國幅員廣大,能潛水的海域也分為泰國灣(或稱暹羅灣)和安達曼海(或稱緬甸海)的斯米蘭群島,位於泰國灣的龜島,由於海域平靜無浪無流,龜島周邊海域也不深,海水均溫28度,能見度也有不錯的20米左右,完全就是個渾然天成的水肺初學者天堂,因此一直以來都是世界級的潛水員產地,培育了大量的潛水員和潛水教練,近年來很熱門的自由潛水也同樣在此蓬勃發展。
我們在龜島有兩天的行程,第一天是 Fun Diving,第二天世界海洋日是淨海,在龜島從海洋實習開始全部都是船潛,相比之下在台灣學潛水就得吃苦耐勞。
第一天的第一潛是 Chumphom Pinnacle,航程約30分鐘,由幾塊巨大岩石組成,最大深度在40米以內,在龜島已經算是進階潛點,當天的能見度也有超過20米,岩石上佈滿了海葵和粉紅小丑魚,礁石之間佈滿鰺科和鯛科的魚群,也看得到頂級掠食者巨大石斑魚,就算有沙魚游過我也不意外。
第二潛去了 White Rock,算是回程路上很靠近碼頭的地方,深度更淺,相對應的珊瑚的狀況也更好一些,以團塊珊瑚和軸孔珊瑚為主,地形平緩,魚多,大概離岸近的緣故能見度稍差約在10米上下,最後結束潛水前還遇見一隻土魟,整個潛水的設備環境就像是走進PADI教材裡的潛水世界真實版。
由於船隻很大艘,出海都是用小船接駁到潛水船上,所有的氣瓶都留在船上打氣,也省去了來回搬運氣瓶的時間跟人力。出海船潛一般都是兩潛,中間會停留在海上休息,下潛以綁船繩 Mooring Line 為主,人員潛水潛水要自己游回船邊,船隻不會去接人,除非真的被流得很遠,但在無流的龜島機率很低。
雖然沒有遇到期望中的鯨鯊(導潛表示水太清 XD),也沒遇到龜島的海龜,但許多年沒見到如此旺盛生命力的魚群,內心還是挺感動的。
龜島作為潛水員的知名潛點,早就規劃了周邊禁漁區,只是規定是規定,當地漁民還是會趁著晚上到人少的地方捕魚,在地漁民與潛水觀光的衝突,在世界各地都不陌生,轉型總有陣痛,因此需要更大的決心,當地的潛水業者和居民組成的志工隊長期以來都持續下水淨海。
第二天的淨海行程,主要由當地志工和我們這群國際組(台灣人和法國人)所組成,而不是我們預期的聯合國潛水員,因此我們出現在集合地點時,志工隊們好像有點意外?不過這在隨性的泰國不是太大的問題,很快的我們就融入淨海團。
淨海的第一潛船開得很遠,足足開了一個小時,由於漁民也會選擇潛水客少的地方,所以水下的大型垃圾有時候仰賴觀光船的浮潛客回報,人少的地方生態總是特別好,珊瑚的密集和健康度明顯更勝昨天的潛點,可能是距離鎮上遙遠又沒有明顯特色,所以沒有被規劃成潛點。
出發前導潛簡報的時候告訴我們,今天只要覺得冷,氣源不足,即使只潛30分鐘都可以結束潛水上升,結果一個下午兩潛,大家都幹勁十足氣吸不完,兩潛都紮紮實實的超過60分鐘,等所有廢棄物都拉上船,回到碼頭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,我們匆匆道別志工夥伴們後趕往世界海洋日的活動會場,原定計畫我們應該五點的時候就該出現在那裡,等我們弄乾身體抵達會場時,已經是天色全黑超過七點鐘了。
泰式按摩也不需要我多作解釋,按摩跟精油也是泰國文化中的底蘊,從平價到奢華,選擇可說是一應具全,這次的泰國行,再次突破了我對泰國的印象及想像,也對這個古老的文明演進到現代的方式讚嘆不已,一個到處可見椰子手織品的純樸小島,同樣擁有高速5G網路,在我們離開泰國的前一天,台灣宣布了新的入境隔離政策,泰國則解禁了大麻的使用規定正式合法化,可以想見泰國的觀光前途無量。
疫情這兩年,世界看似停止不動,卻也持續的在改變。
從天空往下看,在台灣海峽我看見了過去沒見過了海上風電廠,不論是台灣還是泰國,空地到處可見興建中的工程,連帶影響了出海口及沿海的生態。海底下的風景,在沒有人為干擾的兩年恢復地欣欣向榮,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整體珊瑚礁的狀況每況愈下,十年來,全世界的珊瑚礁正在快速的萎縮,白化後的珊瑚,存活下來的還有機會慢慢恢復,沒撐過去死亡的,很快就會被海藻及海綿覆蓋,很難再回復。
2020年發現疫情開始邊境封鎖後,停損原先的塞班島規劃,選擇在台灣的小琉球創業。
兩年過去,潛水,咖啡,民宿各方面都穩定成長,創業前的人生規劃「外語領隊」早已被我捨棄,想不到卻在這個時候,國內疫情再度席捲而來,擁有外語領隊身分的我,在友人的介紹下得到了這次的考察機會:以領隊身分規劃潛水行程。
這時候得感謝過去的自己,外在環境不明時,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幾張牌可以打是件重要的事,突如其來的出國行程,在真正成行前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,由於疫情期間台灣禁止組團無法團保,改保個人,許多保險公司此時不願意承攬海外醫療險(後來找到新安東京海上,可以線上投保,給大家參考),也擔心登機前發燒,擔心出發前確診,擔心有個走不開的行程讓我無法成行。
幸虧這一切的顧慮都沒有發生,老婆也很給力地留守在小琉球店裡獨自處理各種大小事,這一切才能順利完成。
兩年過後,經濟上沒有過去時的那麼困窘了,不再需要為每一手消費精打細算,尋找最優惠的換匯方式,直接在點餐跟逛超市的時候點喜歡的,不吝於給小費,更樂於體驗更多,相對的,也感受到了身體上的退化,背著包走路更容易氣喘吁吁,腸胃也變得敏感需要照顧,眼睛更容易乾澀,體力更是不如以往,每晚回到飯店都沾床就睡不省人事(回到飯店夜晚不是剛開始嗎?)行程結束前最後一晚的SPA行程,就在疼痛的泰式按摩中,從頭頂肩頸到腰背雙腿,一邊好痛好痛好痛 ... 一邊就 ... 睡著了!睡到按摩師要我翻身的時候,完全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在哪?!
既慶幸自己過去十年沒有留下太多遺憾,想完成想做的事情都全力去做,重返世界的感覺真的很好,遠離那些喧鬧的輿論,遠離那些生活的汲汲營營,並不是說努力賺錢不重要,而是重點在於,你是否能夠享受努力過後的成果,畢竟人生只有一次。
把格局放大來看,眼前那些煩人的事情,很久很久以後很可能都不會記得,但你經歷過的最美好的回憶都會長存心中,在未來的某一天,身體再也動彈不得的時候,腦中永遠留著那些別人奪不走的美好回憶。
飛上天空,我想起了自己仍是那個充滿好奇,想往世界探索的少年,即使體能下滑心態老練,內心的熱情永遠不止。
想看最美的風景,就要走向人少的地方,一起來計畫下一趟旅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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